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集体户口多久会被清理?

集体户口多久会被清理?

派出所打来电话时,我正蹲在房东那间老破小的卫生间里,满头大汗地和堵塞的马桶搏斗。塑料皮搋子发出绝望的“噗噗”声,搅动着令人作呕的浑浊漩涡。房东那夹杂着浓郁潮州口音的催促,在门外如同尖利的哨子吹个不停:“快点啦,水都渗到楼下去了!” 我徒劳地试图用皮搋子对抗那顽固的淤塞,仿佛在与整座城市冰冷的规则角力。

“喂,你好,是XX街道集体户吗?”电话那头的声音,平静得近乎冷酷,“你的户口挂在单位名下已经超过三年了,按照市里的管理规定,得尽快迁出去。”

“三年?规定?”我下意识反问,手一松,皮搋子“哐当”一声掉进马桶水里,溅起一片污浊。那声音继续平稳地念着条文,像在宣读一份与我无关的判决书。

“依据《XX市常住户口登记管理规定》,单位集体户人员因工作变动、辞职或解除劳动合同的,应当及时将户口迁出……”后面的话,我听得恍惚。

我拿着那本薄薄的集体户口页,如同捏着一片随时会被城市洪流卷走的浮萍。为了这张纸,毕业时我拒绝了家乡安稳的职位,甘心在这座城市里漂泊。如今,它竟被一句冰冷的条文轻易宣告失效。我的六年青春,竟抵不过档案室里一个喷嚏掀起的尘埃。

我挤进街道办事大厅,焦灼的队伍蜿蜒曲折,弥漫着疲惫与不安的气息。轮到我时,窗口后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:“材料不全,下一位。”

“请问……集体户口清理的期限究竟是多久?”我试图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。

对方终于抬眼,眼神里写着“又是这种问题”的淡漠:“看情况,没有统一说法。关键看你有没有固定住所接收。没有?那你就得想办法,政策要求是这样。” 政策二字,如一座无形却无法逾越的高墙,瞬间将我的所有解释堵在喉头。

这城市之大,却难容一个户口本的位置。房东们听说要落户,眼神里的热情骤然冷却,仿佛我是携带着瘟疫的乞讨者,唯恐避之不及。那本薄薄的集体户口页,如同一个尴尬的烙印,在满城灯火里找不到一方属于自己的印痕。

更糟的是,曾为之贡献六年时光的单位早已悄然变更注册地。原单位地址上矗立起崭新写字楼,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日光,仿佛在嘲笑我档案里那个失效的地址。试图联系旧日人事,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空洞的忙音。那一刻才明白,当初挂靠时轻飘飘的一句“没问题”,原来不过是一张单薄到随时可被撕毁的承诺。

我站在派出所户籍科门外,手里捏着那张单薄的“清理告知单”,纸张被汗水浸得微微发软。窗内办公人员的面孔隔着玻璃显得模糊而遥远。我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:“同志,我……真的没地方迁,单位也找不到了,能不能……”

“政策就是政策。” 对方打断我,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我们只负责通知和执行。迁不了?那就只能冻结了,后果自负。” 那“冻结”二字,像冰锥刺进耳膜。没有户口,意味着什么?社保医保如何续接?未来孩子如何入学?——我在这座城市里赖以生存的一切根基,仿佛都在“冻结”的宣告下瞬间化作流沙。

走出派出所,暮色沉重如铅。手机屏幕亮起,是房东发来的消息,提醒下季度租金又要上涨了。我抬头,望着城市里渐次亮起的、不属于我的万家灯火,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寒冷。那本维系着身份认同的薄薄册页,似乎终将如秋叶般凋零,被城市的铁律无情清扫。

回到那间永远弥漫着潮气的出租屋,我瘫坐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。房东贴在门上的新租金单子,如同另一道无声的驱逐令。那张承载着“清理告知单”命运的纸片,此刻被我下意识地垫在了摇晃的餐桌腿下——竟意外地稳当了。

桌腿终于不再摇晃,那张印着冰冷通知的纸,竟在物理意义上找到了一个荒诞却实用的支点。

原来,集体户口清理的时限,并非写在明文的法规里,而是取决于档案室管理员何时清点积尘的旧册,取决于房东何时厌倦了你的存在,取决于你在这座庞大机器中,那微不足道的螺丝钉身份是否松动。

我们这些集体户,不过是城市屋檐下盘旋的麻雀,哪里容得下筑巢?不过是不断在寻找下一根可供暂时栖息的细弱电线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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